第十一章 匡义-《解忧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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匡义未经世事,哪里懂这里面的关窍。思索良久也不得要害,仍是一脸的迷茫之色。倒是一旁的解忧暗自神会,见他愁眉皱成了一团,忍不住轻轻一笑。匡义见了,便好言央求道:“大哥如今封了爵位,说话愈发高深难测了。娘子常与大哥一块,想必更能得知哥哥的心意,便可怜可怜我,指点明晰,省得日后我做了错事,回头又来挨骂。”
解忧莞尔一笑,见赵匡胤站在门口,对这话充耳不闻,似乎身心都被屋外潋滟万千的秋色吸引了过去。她暗自盘算,这些话赵匡胤不愿亲口说,想必也是借自己来点拨匡义,便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:“我哪里理会得了前朝政事呀。不过在宫里待了数月,对后宫捻风吃醋一套倒见得寻常了。首先便是一条,无论秦妃从前出身如何,而今她便是圣上心尖尖上的人物,三弟可再不敢称为妖女,这便是跑不掉的忤逆大罪。”
匡义也意识道方才自己孟浪,赶忙应道:“再也不敢。我再胡说八道就自己割了这惹是生非的舌头下来送给娘子。”
解忧笑道:“血淋淋的谁稀罕呀,你自己个儿留着吧。”说笑完,又顿了顿,重新梳理了思路,正色道,“再者也是秦妃得宠的事,原先各宫各妃依仗着娘家在前朝的功勋,在后宫各得着宠爱,成了一套长久的平衡之势。而今秦妃专宠,六宫之中多有怨言,以致前朝不断上书进谏,又以符家与长孙家为胜。他们表面上极力反对扩建宫苑,实则是不过是各妃怨气的渲泄,有意要将这奢侈扰民的脏名载到秦妃头上,可一旦真的修建起来了,他们又会寻利而来。”
匡义眼前一亮,连忙追问道:“怎么个寻利而来?”
“这建宫殿花费得多少?石料、木材、人工,还有一园子的奇花异草、珍禽走兽,哪一件不是流水的银子使出去,哪一项又没有暴利可图。这些世卿权贵们,平日里看着最清高,可真到了真金白银面前,谁又肯轻易吃丁点儿亏?何况这钱既不用贿赂贪污,又不用杀敌冒死,得来最是正道。一旦他们从中得了利,后宫那点醋意不也就平息了吗?如今给谁派活的权利掌握在你手里,这平衡之道,可不得好好参详参详,方能与君王分忧。”解忧漫不经心地说着,一面用一个嵌玉浑圆的银簪子挑着核桃肉,果肉完整,脑仁儿似的整整齐齐摆在一个银碟子里。
匡义大受启发,方才还觉得被派了个大材小用的差事,如今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,恨不得马上将这事好好谋划运作一番,心情也轻松了许多,对解忧更是拜谢连连,一面便嘻皮笑脸地伸手讨核桃肉吃。
解忧端着碟子,轻轻巧巧地避开了他,笑道:“这都是给昭儿吃的,谁都没份。我去寻姐姐了,你们哥俩再聊聊。”昭儿是赵匡胤与贺氏所生的第二个儿子,今年三岁,正是爱吃的年纪。解忧说完,福了一福,便径自掀起帘子走了出去。
屋里只剩下兄弟二人,匡义踌躇满志,言语便松懈了些:“大哥的福气真是让人羡慕不已,大嫂贤惠端庄,二娘子聪慧伶俐,不让须眉,内外相持,难道仕途能一路平顺。”
赵匡胤转过头,眼风轻轻扫过他。父亲早亡,匡义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,并没有像他年幼时历过那么些磨难,又常年呆在国子监中,免不了沾染上虚浮的纨绔之气。他并不愿苛责他,时间与经历自会让这青涩褪去。想到此处,赵匡胤微微一笑,道:“别光想着日后的风光,关键的决策到时候也轮不到你做主。而今眼前倒是有一桩要解决的硬茬,便是劝服北门民众迁居别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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